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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熊來了。」

  派出所第一次接到這樣的電話,是上個禮拜周末開始。
  接著似乎像是鬧鐘一樣,每天早上九點多,就會接到這樣的電話,內容依然只是三個字:熊來了。報案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小孩子,而且從錄音分析的狀況來看,發話地點的訊號似乎相當微弱。

  由於這裡是國家公園的周邊,因此相當靠近山區,如果是縣民報案的話,照理說應該也會打給消防局那裡,不過不知道為什麼,每天依然還是接到熊出沒的報案。

  「查到號碼了嗎?」
  「主任,很奇怪,沒有任何來電號碼的顯示。」
  「什麼意思?沒有號碼嗎?會是電話亭嗎?」
  「就算是電話亭也會有設備編碼,但是我們查詢的結果卻是沒有任何紀錄。總而言之,就是沒人打電話過來。」

  這怎麼可能?
  如果是惡作劇電話或是報假案,以往都有既定的標準處理流程。但是這次的案例似乎不好處理,主任也為此頭痛了好幾天。

  「熊來了。」

  電話還是持續打來,即便員警對著話筒再怎麼問,對方每次也只是說完這三個字就掛掉了。主任決定對管區內的三個村子,挨家挨戶地詢問村民。對一個小派出所來說,這不是一個下午就可以馬上完成的事,由於是在勤務以外的時間執行,因此連主任也在下班時主動幫忙。

  沒有任何一戶主動說有報案熊出沒的事,調查期間還意外發現了獨居老人過世的難過消息,不過調查本身依然沒有任何進展。

  「應該黑熊吧?如果說熊出沒的話…」
  「現在都是十一月了,不是應該冬眠的嗎?」
  「可能是暖冬吧?咦?台灣黑熊不是不冬眠的嗎?」

  這個禮拜以來,關於熊的話題以在鎮上悄悄傳開,甚至也有說是鬼怪作祟的說法不脛而走。有一部份原住民願意搜山尋找黑熊,不過台灣黑熊依然是保育動物,因此相關單位也開始關心事件的發展,不希望在國家公園裡有大規模的行動。

  「熊來了。」

  這已經是第十天了,當局漸漸也認為這只是單純的惡作劇電話,交待我們冷處理繼可。關於電話的源頭還是沒有任何進展。年過五十的主任大大地嘆了口氣,雖不至於影響咱們的考績,不過他的心情無論如何就是無法振奮起來。

  然而,第十一天後,電話卻沒再打來了。
  就這樣,熊出沒的事件很快就被世人遺忘,派出所裡中午休息時間提到這件事的人也愈來愈少。
 

  我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,直到隔年一月底,有一通來自玉山登山協會人士的電話:「找到熊了。」
  就在離派出所不遠的一處山腳林地,發現了大型動物的遺骸,專家研判是熊的屍體腐化所遺留下來的骨骼。死因似乎是因為中了捕獸用的陷阱,因而無法覓食而致死,由屍體的狀況來看,推測死亡時間,似乎是兩個多月以前。

  就在大伙圍繞在熊的屍體旁時,旁邊樹上竟然發現了台灣難得一見的貉(也就是所謂的貍貓)。

 

  「不像果子貍啊?是外來種被棄養的嗎?」

 

  聽說狐狸與貍貓會假冒人類作怪,因此許多人便開始推測,或許去年的電話都是貍貓作怪所致,因為怕被熊吃掉,所以報警希望有人來制止黑熊對吧?


  「恐怕不是,」主任說:「你看,熊的旁邊有許多果核,應該是那隻貍送來的食物,不然,這隻熊根本撐不了十天。」
  「主任…你是說?」
  「雖然如此,但失血還是致命傷。唉,如果我們當初稍微進山裡找一下,說不定這隻黑熊就不會死了。」

 

  有好一陣子,主任對於這件事還是悶在心頭,難過地耿耿於懷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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