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個心情鬱悶的下午,直到深夜。
震耳欲聾的重低音節拍,讓整個地面都在顫動著,心跳彷彿也隨著那個節拍而律動著,那絕對稱不上悅耳的音符與節奏,暴力式地強暴著我全身的感官。
「我到這裡來做什麼呢?」
我嘴巴動了動,但任誰也聽不見,即便在一旁瞧見我的G,也只是湊耳過來大聲的問說:「怎麼不去跳舞?」
他連答覆的理由都沒有聽清楚,就比了個手勢示意要我們更接近舞池。
聽說這是台北最大的一間夜店。
原本這是一個沒有任何預訂的下午,直到心情有點鬱悶的下午來臨,我在雜想中的夢裡醒來。身旁的她依然睡的很熟,表情讓我無法形容的溫和。無論如何,心中還是有一股氣無法抒解,我起身試著讓自己清醒點,沒多久就接到G的電話了。
「還在台北嗎?」
「目前是。」
「晚上要不要一起來玩?」
「上哪?」我原本是想跟她一同搭車回家的,但是聽一下也無妨:「是有約人?」
「對阿~跟D他們。」
夜店阿…上次去夜店,是在20歲時跟伍大哥們到新竹經國路一家夜店坐一會,老實說我對那種地方就一直提不起興趣。好玩的是,聽了這事之後的她,竟然對我說:「那就跟他們一起去玩嘛?」
「喂喂、會有女朋友叫自己的男友去那種地方玩的嗎?」
「我相信你嘛。」她笑著說:「有Alien跟D他們去,一定很好玩吧!」
「比起這樣,我還比較想不讓妳回家。」
「哈、下次吧。」她笑道。
「好,我也不想逛太久,結束後就打給妳。」
「好。」
我同她到車站的微風廣場吃了點東西,便送她搭車回去了。接著就是集合,稍微聯絡了一下,我驅車前往Alien家。巧的是,阿函也在那裡。搬上台北工作的他,我們大伙要聚在一起真的是愈來愈容易,而我也是在Alien家改裝後第一次拜訪重新裝潢的新居,我的到來恰逢Alien母親回家,她熱情地跟我介紹了她如何改裝家裡的設計,我也為Alien感到開心,她母親連他接下來好幾十年後的生活都想好了。
我回到Alien房間,一邊等待集合時間,一邊看著阿函玩著Alien的電動。於是我又問起了關於眼前遊戲的故事,Gods of War。當然,過程裡少不了Alien與阿函聯合吐槽我,我開心的一一應答著,心情漸漸放鬆了下來。
一直以來,我是那種什麼都能聊的那種類型。我可以輕易地對任何事物感到興趣,並且專注於他人眼前正進行的事,由此來加入他的世界。我是個不擅長與人打交道且內向的人,這一點面對陌生人是十足的準確,但是對那些有點熟的人,我倒不算是那種難相處的人。
那都是一種偽裝。
我得承認,不管是面對誰與誰,任何人包含我自己,都有偽裝自己心境的方式。追根究柢的我是個幼稚且心急的小鬼,而任何看來成熟或穩重的態度或處事都是一種偽裝,就像穿在人身上的衣服一樣。那麼,這種偽裝就不再像是偽裝了,因為人不可能永遠赤裸裸地面對他人,它跟白色謊言一樣,是必要之惡。
說實話,我喜歡跟這群偽裝起來也很誠實的傢伙在一起。
Alien、G、阿函都是。
雖然我自己認為我對環境的偽裝適應,雖然不到變色龍的擬態,但好歹也能像比目魚一樣,起碼能在地上打滾來粉飾地面掩護自己。這回我可錯了。
當我們出發到忠孝東路後,星期六夜晚的街道上滿是特意穿著打扮的男女,我跟隨G他們付了我暗地裡嫌貴的600元入場費,就搭電梯進入了台北最大的夜店。一打開電梯門,還沒聽到服務生「歡迎光臨」之前,我就聽到強烈的電子節拍重低音。
G帶我們三人簡單繞了一圈,地方說真的不會很大,但是或許這是燈光陰暗加上人多的緣故,所以我們認真來說花不到5分鐘就繞完了。左邊是電音區,右邊是Hip-Hop區,中間還有一個樓層,作為特殊開放的區域,當晚上面也開放著。穿著打扮相當時髦的男女穿梭其中,東南亞人、黑人、白人、台灣人全都混在一起,各自隨著節拍律動著。
說真的,除非請我,我發誓這輩子不會再進來這裡。
我們前往D他們所在的Hip-Hop區,D過來跟我們「打招呼」,說真的,他的確要用拍「打」我肩膀的方式才能引起我的注意。強力播送的節拍音樂,台上鼓舞人群的DJ,逐漸將人潮吸進舞池裡,彷彿漩渦一般,就像裝滿水的洗臉台拔掉栓子後的水流一般。
阿函說是為了公關的工作才來瞭解夜店的情況,我們倆並沒有隨著G與Alien前往舞池,倒是自徑地換了飲料,在店裡四處周旋。
「終於知道那種麻痺的感覺了。」阿函湊耳過來對我說。
的確,都麻痺了。
我看著周圍的人們,有的享受,有的沉醉,有的空洞,有的恍惚,那是一種很奇妙的因子,將這群人聚在一起,發洩著平時他們無法宣洩的情緒,藉由這樣既強烈又直接的聲音。我看見D在舞池裡跳的相當盡性,但他這個樣子於我並不訝異,因為就我認識的他,我想像得到他那熱情奔放的模樣,但換作是我看見Alien如此奔放,也許我的眼鏡就破了。
時代或許不同了。我想。
假如說有不上夜店宣洩情緒就會發瘋的人,那麼我就更難理解阿公那個頂多只有酒家的時代,於是乎每個時代都有每個人宣洩的方式,只是接受程度不同而已。我更加確信我是活在我父親那個年代的人,我喜歡聽很多80年代的老歌,我對音樂也有一丁點的Sense,但是如此強烈直接的電子音樂,除了音律明顯的幾首歌以外,其他的歌感覺就只是像聲音調成1萬倍的節拍器聲音而已。
我退到舞池區的最外圍坐著,因為一瓶啤酒的關係令我注意力沒那麼集中,我試著讓自己習慣這裡,但是我想我沒辦法做到。我提議自己先回去,不希望大伙因為我的早退而掃興,且也能趕得上晚上睡前的電話時間,但G他們也很能理解似地說解散,大伙徹退回Alien家。
「抱歉,Y,我不該跳級帶你來這麼高級的副本。」
沒的事,我說。G他們以為我好像很不開心,其實不是,我只是滿足了對夜店環境的認知,這一輩子去這一次就夠了,因為吸了過多的菸味,讓我的肺也感到不舒服,我們回到Alien稍微打鬧了一下,便各自回家了。
像我這樣的人,進夜店真是浪費了。
上面這句同樣文法的事也能套用在我身上,比如:像我這樣的人,吃到飽真是浪費了等等。
的確,我似乎是個不大能「享受」世間玩樂的人,但我認為這是我從我的家庭所遺傳來的性格,我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,以前手裡沒有比其他同學更炫的玩具,我用自己的尺與書夾就能玩起來。是啊…雖然跑夜店並沒有什麼好玩的事,但我似乎更瞭解了自己那在外表「偽裝」下的另一面。
我播了一封簡訊給她,說「我回來了」。
原以為早已入睡的她,卻也立刻回電給我,用著睡眼惺忪的聲音說在等我。
「因為相信你嘛。」
算了,就算被人說無趣也罷,就算被說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也罷,我擁有比去那些地方更令我高興的VIP Room。
那裡就是妳的心房。
晚安。Babe。
- Apr 18 Sun 2010 02:00
2010‧四月:Vip Room
close
全站熱搜
留言列表
發表留言